翟昆

印尼总统佐科在成功访华之后，继续访问日本和韩国，完成其第二个任期的东亚之旅。外界普遍关注佐科访华，主要是源于此举推进两个地区大国的多层次连接。第一层是在全球层面，印尼今年主办G20，但受到俄乌冲突的影响，需要得到中国全方位的支持。第二层是在地区层面，在美国推进印太战略背景下，印尼希望得到中国的帮助，比如最早由印尼提出的东盟印太展望（AOIP）。第三层是在东亚合作、中国-东盟合作、中国印尼合作等较为成熟的合作框架内，继续推进印尼所需的各种合作。正如中方、印尼、东南亚国家，以及西方媒体的观点，总体认为这次访问是成功的，至少是中国和印尼等东盟国家愿意看到的一种效果。

如何在更深层次把握佐科访华的意义呢？可以概括为，佐科访华完成了一次及时、必要、有效的连接之旅，有助于亚太地区秩序的优化。

一是及时。佐科总统的东亚之行是在日本韩国出现重大政治变动和5月赴美参加美国-东盟特别峰会之后，主办G20之前。中日韩是东盟10+3合作机制的重要组成部分。印尼作为东盟最大的国家，有必要与美国和东北亚三国进行及时沟通，说明佐科的外交经验日趋成熟。而且，今年东盟国家将主办三大峰会，也就是三大主场外交。在印尼主办的G20之外，另两个是东盟轮值主席国柬埔寨将在年底举办的东亚合作领导人会议，以及泰国将在9月举行的APEC领导人会议。佐科此时出访东北亚三国磋商沟通，为其他东盟国家带了个好头，起到示范效应。

二是必要。当前世界形势动荡复杂，新冠肺炎疫情、中美战略博弈、俄乌冲突等给世界发展和秩序演进带来更大的风险和不确定性。但确定的是，信任赤字、和平赤字、发展赤字、治理赤字的存量不减，增量上升。在此背景下，东南亚等处于中美的中间地带或缓冲地带的中小国家一方面受到各方面冲击，另一方面成为各方拉拢的对象，战略地位不降反升。而现在的东盟国家与冷战时不同，他们坚定地选择不选边站，体现了很强的战略自主性。佐科最近几个月的大国之旅，寻求与各方合作，显示印尼不偏不倚，战略自主。这也给东盟国家带来示范效应。

三是有效。习近平主席和佐科总统共同发布了联合新闻声明。两国元首认为，“中印尼关系具有重大战略意义和深远全球影响，同意确立共建中印尼命运共同体的大方向，打造发展中大国互利共赢的典范、共同发展的样板、南南合作的先锋。” “典范”、“样板”、“先锋”等，在中国外交政策话语体系中，都是最高级的表述，也说明双方在重大问题上的一致性。此外，中国和印尼还展开全方位的合作，比如将深化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和“全球海洋支点”合作，如期建成雅万高铁这一首要旗舰专案，打造“区域综合经济走廊”和“两国双园”等新旗舰专案等。这些成果有利于双方，相信对印尼更为有利。以此为杠杆，佐科总统在访问日本和韩国时，以及与其他合作伙伴打交道时，也应该会收获满满。

四是连接。当前的世界正在发生断裂，而这种断裂性在亚太地区也在快速蔓延，成为亚太地区秩序演进的最大挑战之一。实际上，经过冷战结束后30多年的发展，亚太地区的发展和安全是一体的、不可分割的，形成多层次的网络化结构，各方都在其中获得安全和发展。因此，试图强行分裂和分割亚太地区，有违历史发展趋势和基本规律。东盟之所以有现在的战略地位和快速发展，主要是因为发挥了亚太地区架构的连接者的作用。印尼等东盟国家充分发挥在东亚合作中的中心地位，与中、日、韩、美、澳、新、俄罗斯、印度等创建了制度性的连接合作关系。在美国推进印太战略背景下，英法德等欧洲国家也纷纷以印太战略之名介入本地区。为此，印尼于2019年提出东盟印太展望（AOIP），推进创建本地区包容性秩序。目前，美国和中国等都支持东盟印太展望，这给东盟借此衔接中美，在本地区创建包容性地区秩序提供了机会。中国与印尼两国元首的联合声明称，助力落实东盟印太展望，这给印尼通过东盟印太展望，在中美之间发挥连接者作用，提供了想像力和行动力的巨大空间。

因此，佐科总统访华，其意义不只在于两国关系，更在于以“连接者”的角色，起到一定的优化亚太地区秩序的作用。（作者：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太和智库高级研究员）